中兴在台“上家”恢复出货

　　

　　据台媒7日报道，台湾最大内存芯片制造商南亚科证实，已接获“官方”要求向中兴通讯出口产品须先经过申请并通过核准才能放行，短期内南亚科向中兴出口相关产品将受到影响。 这说明，中兴在芯片领域被禁售进一步延伸向了动态随机存取存储器(DRAM)产业。在此之前，有消息称台湾地区有关部门要求台湾联发科停止向中兴通讯出售芯片。5月4日，联发科表示已获得主管部门批准，公司与中兴通讯之间的出货恢复正常。

　　

　　路透社报道称，中兴的手机芯片、存储芯片和光学元件等核心零部件来自美国的高通、博通、英特尔、美光、甲骨文等科技巨头，台湾《工商时报》报道说，中兴高达65%的手机采用高通芯片组，剩余35%则由联发科供应。近年中兴与联发科合作不断扩大，若高通向中兴禁售芯片后联发科再断供，中兴将受到严重影响。南亚科在7日还透露说，目前已向主管部门就向中兴出口提出申请，中兴如能保证进口产品不转口至违反美国禁令的地区，公司将继续供货，但是短期内供货势必受审核程序而拖延。而中兴和美国商务部的“交锋”还在继续。中兴6日晚间发布公告称，公司已正式向美国商务部工业和安全局(BIS)提交了关于暂停执行拒绝令的申请，并根据BIS指引提交了回应拒绝令的补充材料。

　　

　　据报道，台湾地区其他企业也正在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芯片企业联亚认为美国封杀中兴对公司影响较小。台湾地区中华经济研究院第一所所长刘孟俊此前分析说，美国封杀中兴通讯，台厂不会有便宜可捡。

　　

　　半导体代工业压力山大

　　

　　中美贸易摩擦让中国台湾地区的芯片制造企业忧心忡忡。英国《金融时报》称，台湾芯片制造商台积电担心，中美贸易争端比上世纪七十年代的美日贸易战还要糟糕。台积电是台湾地区半导体行业的龙头企业，《日本经济新闻》称，从台积电各地区客户所占的销售额比率来看，北美地区是该公司最大的客户所在地，排名第二的是中国大陆。

　　

　　《金融时报》称，台积电董事长张忠谋表示，该公司年收入约330亿美元，其中一半是靠移动设备赚到的。由于许多产品最终是在中国大陆组装的，所以美中贸易争端可能会影响到台积电的收益。分析人士表示，美国若出台“制裁措施”，对中国大陆、中国台湾和美国的公司都没有好处。《金融时报》援引荷兰金融服务公司ING大中华区经济学家艾瑞斯的话称，对中国电子产品征收新的关税将增加从中国运往美国电子零件的成本。有分析称，关税将令供应链上的电子设备制造商，如富士康、和硕、纬创等承受不小压力。

　　

　　以苹果公司为例，中国台湾有多家企业为其代工，如台积电、鸿海等。而后运到中国大陆，中国大陆企业组装成成品后出口至美国。经济学人智库亚洲区总监林德康称，“可以肯定的是，部分供应链会因为美国的贸易政策陷入困境”。中国是苹果非常重要的生产基地和市场，“这可能对苹果公司造成重大风险”。而一旦中国采取反制措施，“美国公司在中国过得更不舒服”。

　　

　　不过，瑞士信贷在台北的分析师表示，由于处于供应链两端的企业互相依赖，迄今为止中美两国仍避免在关键性高产量技术产品领域的较量，加关税的范围未包括智能手机、笔记本电脑和平板电脑的最终产品。

　　

　　大陆力图奋起直追

　　

　　为促进半导体产业发展，缩小与竞争者的差距并摆脱对外国技术的依赖，中国准备计划成立新基金。美国《华尔街日报》7日报道称，知情人士表示新成立的基金规模为3000亿元人民币。据悉，新基金将用于改善中国设计和制造先进微处理器和图形处理器的能力。

　　

　　中国曾在2014年成立国家集成电路产业投资基金，注册资本为987.2亿元人民币。路透社称，中国国家集成电路产业投资基金二期已经在筹备，规模在1500亿元至2000亿元左右，资金更多将投向芯片设计领域。

　　

　　中国也在积极寻求从外部获得技术支持。日经亚洲评论近日报道称，软银旗下芯片制造商ARM与中资成立合资公司ARM mini China。按计划中资将持股51%、ARM持股49%。ARM是全球最具影响力的芯片技术供应商之一，当前全球约90%的移动设备都在使用ARM的芯片技术。

　　

　　“随着这家合资企业的设立和运行，中国希望确保技术来源，特别是关于一些未来将进入政府或者其他安全用途的技术敏感型芯片，”亚洲评论援引一位中国芯片生产企业的高管表示，“中国不需要担心其他国家是否会像美国一样施压ARM减少对中国企业的支持。”

　　

　　中美贸易争端时而激烈、时而缓和；但截至目前仍在上演，战略也有所翻新，说是高潮迭起亦不为过。4月中，中国大陆第二大通讯厂中兴通讯因涉及向伊朗及北韩出售通讯设备產品，明显违反美国制裁禁令。美国商务部决定禁止美国企业对中兴通讯出售零组件7年的重罚。此事件是川普继一连串关税措施后，又祭出一种比关税更为直接、快速、有效的战略。中美的贸易争端恐难善了。

　　

　　台湾半导体產业的近忧远虑

　　

　　川普老谋深算，不久前才挥301大刀砍向「中国制造2025」及中国高科技產品，这次无疑是进一步对中国高端科技產品再一次重击，意图遏止中国的成长。中兴主要营运业务包括基站、光通信及手机三部分；前二者都可找到企业替代或自给，但零组件晶片却需仰赖美国的高通及台湾联发科供应。

　　

　　台厂因担任代工及供应链角色，将因美封杀大陆的中兴、华为而受到牵连。如代工厂的鸿海、半导体中的台积电、联发科、日月光及京元电、联亚光电；还有大立光、硅品、仁宝、英业达等几家供应链大厂均难以迴避。在美对中兴发出管制后，国贸局一开始要求国内IC设计大厂联发科停售晶片给中兴，后改以战略性高科技货品申请输出许可证。联发科输出晶片并非特别高端的战略性產品，但若遭停止出售，业绩将受影响。不过，也有舆论质疑，美对中兴採取禁令，迫使蔡政府对联发科同步施行禁令，是否有意讨好川普政府？

　　

　　中兴的电信设备将近30%零组件仰赖美国供应，美下禁令不仅对中兴打击甚鉅，甚至还影响中国5G网路的发展。然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因这事件更可能刺激红色供应链的发展。习近平到三峡考察时就强调：「要靠自己的努力，必须把「大国重器（芯片技术）」掌握在自己手里。要通过自力更生，科技攻关要摒弃幻想，倒逼自主创新能力的提升。」

　　

　　大陆自2015年以来即展开对美半导体的购併，去年，大陆紫光集团进行事业整併，曾高薪来台挖角半导体人才，台湾的华亚科有近百名工程师跳槽至紫光集团旗下的长江存储及合肥长鑫。除此，大陆还成立半导体基金「大基金」，扶植半导体业的生產和技术、强化自主研发晶片政策，大幅降低晶片厂商的税率，全力追赶。不仅想摆脱美国的控制，也想挤进全球半导体强国之列。

　　

　　不可讳言，半导体一直是台湾最引以为傲的產业，去年的半导体產值达2.45兆台币，位居全球第三。有人揶揄地指称，半导体產业让台湾足足吃了30年。但面对大陆半导体快速崛起及南韩强敌环伺下，台湾半导体尚能有几年光景？台湾半导体从上游的IC设计、中游的晶圆代工到下游的封装测试可说是有完整的供应链。大陆虽投入大笔资金展开全球购併及挖角，一年半载难超越台湾，但已对台湾形成威胁。有人说，台湾半导体有5年光景，但5年之后？中美贸易摩擦随着中兴事件而延烧，却也提醒台湾，半导体產业一旦失去优势，台湾关键產业岌岌可危，能不慎思乎？

　　

　　（作者为淡江大学财金系教授兼两岸金融研究中心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