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曝光的员工宿舍
 

　　

　　该报告称，可成科技的工人们每天要在酷热的车间最多工作10小时，为苹果切割和抛光iPhone外壳，有时不戴手套或口罩来处理有害化学物质。据彭博社采访的员工表示，他们在生产时机器发出噪音并溅出金属颗粒和冷却剂 ，但护目镜和耳塞也不总是够用。
 

　　

　　午休只能在食堂

　　

　　报告显示，可成科技制造车间的噪音达到80分贝甚至以上。噪音和声学控制产品、结构和测试设备供应商IAC Acoustics认为，这与普通工厂或垃圾处理厂噪音的水平相当。数以百计的人聚集在一个主门只开12英寸（约合30.5 厘米）的车间里。下班后工人们返回没有淋浴或热水的宿舍。有员工向彭博社透露，很多人许多天都无法洗澡。

　　

　　“一天下来我的手都没血色，”一位来自河南的可成科技员工说。她每个月的工资为人民币4000出头（相当于每小时2美元）。她去可成科技是因为她丈夫的家庭装修业务没什么收入，“我只对家人说好的事情，自己独自承受 这些痛苦”。因为担心被公司指责，所有接受采访的员工都要求匿名。

　　

　　在苹果主要代工制造商富士康2010年发生一系列员工跳楼事件后，富士康每年都会上调中国大陆工厂的员工薪酬。2012年，富士康接受美国公平劳工协会(Fair Labor Association)的调查，承诺将限制员工加班、改善安全设 施，同时在工厂内建立更多独立工会。富士康还设立了一个员工关爱中心，为遇到感情问题的工人提供免费咨询。

　　

　　虽然苹果每年都会发布《供应商责任进展报告》，要求供应链厂商遵守环境、劳动力、健康或安全方面的标准，但是因为苹果供应链的规模庞大，以及诸如生活标准和卫生设施等不可量化的变量，使得这些标准的监测和执行 困难重重。苹果如今每年要销售出超过2亿部iPhone，远远超过2010财年的4000万部。该公司通过外包制造业务来提升利润率。去年年底，苹果首次发布了3款新iPhone，这对苹果供应链厂商在假日购物旺季之前生产数以百万 计的智能手机造成了巨大压力。

　　

　　苹果发言人对此表示，该公司在可成科技工厂派驻了自己的员工。在收到这份报告后，又向可成科技的工厂派遣了一支调查团队。苹果发言人表示，在对可成科技的150名员工进行走访后，该团队并未发现可成科技违反苹果供 应链厂商标准的证据。可成科技来自苹果业务的营收占到该公司总营收的大约三分之二。该公司在一份独立的声明中称，公司也对此事展开了调查，并未发现违反客户的行为准则。

　　

　　苹果发言人还表示：“我们知道我们的工作从来没有结束。我们调查了每一项指控。我们仍然致力于尽我们所能保护供应链中的工人。”苹果在去年3月发布的《2016年度供应商责任进展报告》（显示，绝大部分苹果供应商都 遵守了工人每周最多工作60个小时的规定。在2016年，98%的苹果供应商都遵守了工人每周最多60小时工作时长的规定，创下历史最高水平，而去年的该比例为97%。自2008年以来，有超过200万人参加了苹果的“供应商教育计 划”（Supplier Education Program）项目。2016年，240多万工人接受了员工个人权利方面的培训。

　　

　　苹果在2016年审计了705家供应商，高于2015年的574家。通过这些审查，有三家供应商被苹果除名，主要因为未符合环境、劳动力、健康或安全方面的标准。苹果负责供应链责任的高级总监宝拉·佩尔斯(Paula Pyers)称，在 供应链改善方面，2016年是表现最好的一年。

　　

　　卧底调查

　　

　　国外机构在经过为期3个月的卧底调查，和对大约50名可成科技员工进行走访后称，可成科技位于宿迁的制造工厂在职业健康和安全、污染和工作时间上存有“重大问题”。该工厂为苹果和其他厂商代工制造包括iPhone、 MacBook等产品的外壳。

　　

　　该报告还称，辞职员工的工资在他们离职当天无法得到解决，这一点与中国现行法律不符。招聘机构有时会拒绝让合同工离职，如果他们坚持离职会扣发全部的工资。其他的一些发现或违反了苹果的供应商行为准则，或是未 达到可成科技声称的标准。不过在调查中，未发现可成科技存有聘用童工的行为。

　　

　　这也是在过去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中，苹果供应链第二次出现问题。去年11月，英国《金融时报》刊发题为《富士康郑州工厂非法使用学生加班组装iPhone X》的文章。文中指出：苹果在亚洲的主要供应商雇用学生非法加班组 装iPhone X，厂家在遭遇生产延迟之后正竭力赶上需求。富士康随后表示：“所有的工作都是自愿的，并得到了适当报酬。不过这些实习生确实在加班工作，违反我司的政策”。该公司禁止实习生每周工作超过40小时。过去 ，如果供应链厂商违反加班超时或是童工政策，苹果会剪断与厂商的关系。不过富士康目前仍是苹果最大的代工制造商。

　　

　　违反规定

　　

　　可成科技在2013年和2014年也被发现存有未付加班费和不当处理危险材料等22项问题。当时苹果也曾派遣了工作队对该公司进行调查，并承诺“确保供应链中每个人的安全和公平的工作条件”。根据苹果的年度供应商名单显 示，可成科技此后依然在同苹果进行合作。

　　

　　创办于1984年的可成科技最初是镁合金配件厂商。后来，该公司的业务扩展到电子设备的金属配件，并与苹果、联想集团、三星电子、LG电子等厂商建立起合作。可成科技于1999年上市，目前的市值已超过80亿美元，较上市 时的市值增加了二十倍以上。

　　

　　可成科技位于宿迁的制造工厂坐落在该市西郊，四周被电网和铁栅栏环绕着。国外机构在报告中称，可成科技总共违反了苹果供应商责任标准的14项规定，包括未能传达处理危险化学品的风险，以及强迫试用工为工作服付费 等等。

　　

　　根据苹果供应商行为准则的规定：“供应商应提供和维护一个安全的工作环境，并将健全的健康和安全管理措施纳入其业务。员工必须得到最大的尊严和尊重。”此外，该规定还称：“劳动者有权拒绝不安全的工作，并报告 危险的工作条件。”

　　

　　可成科技的工人主要是通过招聘招聘机构在中国农村地区招聘的低技能劳动者。他们通常会在制造繁忙期（通常为下半年的3个月）前往沿海省份打工，然后再返程回家。但是为苹果代工制造商工作的劳动强度，往往会超出他们的预期。作为远离家乡的季节性工人，他们可能不愿意反击经理和抱怨条件，唯恐失去这份工作。

　　

　　一些工人在接受采访时表达了对于安全问题的担忧，认为工厂没有对他们所接触的材料进行培训。一些工人不得不在至少四台机器之间来回操作，增加了发生事故的风险。“我们必须一刻不停地工作，”一名有2个孩子的25岁的工人表示。

　　

　　国外机构的调查发现，可成科技对新员工的培训时间约为4个小时，远远未到这家公司官方宣布的培训24小时。在员工培训结束后进行测试时，监考者会向员工们在考试中公布答案。一些接受调查的员工表示，在还未结束培训时，他们就被要求签字确认已接受并完成了全部的培训。该公司的员工称，因为可成科技没有正确地描述标准程序，这意味着工人们无法意识到在危险环境中保护自己的最佳方法。

　　

　　该调查还称，工厂的噪音会让员工感到头疼。他们在生产时机器发出噪音并溅出金属颗粒和冷却剂，但护目镜和耳塞也不总是够用。新入职的员工在上班的第一个月无法得到自己的耳塞。此外，防护口罩和橡胶手套也成为员工吐槽的重点。有员工称，因为工厂提供的橡胶手套不够用，他们有时会自己购买5块钱的家用手套进行防护。

　　

　　

　　在结束一天的工作之后，回到宿舍的工人还面临着新的挑战。可成科技的工人们抱怨称，该公司没有为工人们提供符合标准的住宿条件。在一个拥有大约四个双人床的拥挤宿舍内，最多有8名工人住在里面。当彭博社记者在1月访问这里时，室外温度常常降至接近冰点，工人们把所有窗户关闭以保持室内温度。

　　

　　在这个拥挤的宿舍里，汗味、烟味、脚臭味以及未洗的衣服使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湿、怪异的味道。在工人居住的宿舍楼，每层有20个宿舍。工人们共享一个洗刷室，里面有14个冷水龙头，一个大型公厕，但是没有淋浴。想要洗澡，工人们必须到相邻的设施内。

　　

　　苹果的行为守则指出，“由供应商或第三方提供的工人宿舍应该干净安全，并提供合理的生活空间”。可成科技对此表示，这些宿舍符合当地标准。不过该公司也表示，它将在工厂附近购买土地，为明年建造新宿舍。（编译/明轩）